米恩(随时跑路)

关于我把文搬来搬去这件事

一无所知(幻猩)

  

  一个不存在的现代世界

  和黑白之间切来切去的二人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jpg







  王瀚哲今晚确实醉的有些离谱了。


  滞留所的人只见过某幻一杯啤酒下肚脸爆红无比的样子,就再也不敢让他碰酒精,毕竟这里可是只有一个懂点基本治疗方法的人,他们还不想因为点小病死在这个地方,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是想尽快离开。


  这不就把逗弄的小心思放在了他男朋友身上,男孩看着比某幻小上几岁,不过说话做事却比他还略显得成熟一点。哪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太好应验。男孩看着几位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长辈拿起杯子倒也不好推拒,几杯下肚,大家都琢磨着有点过了头,再劝下去要被家属找来才收了手。


  男孩觉得被小看了酒量,酒瓶也被挪开。摇摇头解释说,我只是有点酒精过敏脸红而已,没醉,你们看我还能喝。长手一伸拿起左侧大叔装着老白干的酒杯一口闷下去,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某幻接到电话赶去接醉鬼的时候,冰凉夜风吹得他也清醒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我还能喝。可得了吧,啤的你都醉还要喝白的,咱俩这酒量谁也别笑话谁了。也不管醉鬼能不能听见,某幻叹一口气数落他,把肩头上依旧是使不出力气的右手拽紧了些。


  好声好气地哄着人把醒酒汤和药一起咽下去,给他掖好被子。某幻在角落里的小桌子上开了盏小台灯,调整角度用背挡住大部分光亮,哗啦啦翻开日记本,接着出门前的部分小心地一笔一划写下去。







  王瀚哲和某幻最初是在X市认识的,互相不知道名字的那种认识。


  某幻拿着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搞来的大学学历证书,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医所里做些诊断和开药的工作,偶尔替个夜班,生老病死从眼前列车一般一闪而过。


  混混沌沌的头脑被一声呼唤叫醒,意识回笼差点在顾客面前睡着,某幻擦擦嘴角的湿润抬起头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背着书包,手里递过来的纸上写着一串药的名字。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流淌出一点耀眼的光,很乖的叫他哥哥,可不可以帮他找找这些药。


  最多也才高中,某幻有些不好意思地虚虚打量一眼便移开目光,一边把手中十几盒药装进袋子里,眼神瞟到前台哄小朋友用的水果糖,彩色透明糖纸在白炽灯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于是他转过身抓起几颗一并放进去,系紧袋口交给也许会喜欢这些礼物的“小朋友”。


  就这样过了一年,男孩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桌台上放的糖罐子里内容物越来越少,老板有次问起,某幻就以最近换季小孩生病得多当借口,倒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是那年秋天,和从此好多个春夏秋冬都未曾再见小孩的身影,这些糖送不出去,也没有人再来过问数量多少了。


  算了,也许医院这种地方里还是再也见不到他才算是好事情。




  小诊所的生意不好做,私人诊所也不如公家地盘的赚钱多,渐渐的也就关停店面,遣散了人。某幻老家本不在X市,现在连工作也失去了更是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当天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夜里,行李箱的轮子哐啷哐啷的在不平整的路面滚过,走过一个黑暗的巷口时某幻耳边清晰地传来空荡空间里的摇晃声音。他用玩过恐怖游戏的经验给自己壮了壮胆,打开手电筒就照过去,是一个人蹲在那里,还是他认识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某幻把手电筒的光放低一点,斜照进地面的圆形水坑里。男孩这次没穿校服,普普通通的短袖配长裤,还慌慌张张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抬起头送出一个湿润的笑脸。


  “我……”


  某幻研究过他每次取药的种类和数量,不是他这个年纪该用的量,更不像是他的脸色会生的病。


  “好久没见你,家里的病人已经治好了吗?”


  “没,只是不用再吃药了。”


  某幻哽住一下,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对时间也不对身份的问题。


  “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嗐,你要是来晚几分钟,说不定我已经去陪他们啦。”


  男孩总算把背后的手放松下来,药瓶子哗啦响着被抛到地面上,右手腕内侧在纯白半袖蹭上一道浅红色痕迹。


  “不过早点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人的冬天实在太漫长了,不如死在这个季节。”


  “去哪里都可以吗?”


  “嗯?”


  男孩盯着地上圆圆的水坑看,有些走神。


  “只要没有冬天,去哪里都可以吗?”

  “和我走吧,我们去找这样的城市。”


  某幻低头思考了半天,才用他干涩的理科大脑憋出几个文艺得要命的词语,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听到否定回答。







  两个人在小旅店整理好东西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匆匆忙忙地启程了,小镇地理位置偏僻,需要先坐客车到火车站再乘其他交通工具。颜色扎眼的绿色大巴车里,一整个车厢都是年迈的大爷大妈,车子不算晃,两个小时的路程王瀚哲几乎全是睡过来的。


  再醒来是旁边某幻拍拍他的手背,发现人没有反应,又在耳边小声提醒到站了,他才揉揉眼睛理理褶皱的衣服。


  但这一车人都没能如愿分道扬镳,上车之前还好好的,行驶途中有位老人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子,管理人员怕这是什么传染病于是将一车人都安排到了就近的滞留所。某幻之前在小诊所懂一点这方面的常识,一眼看出来是轻微的过敏症状而已,但是工作人员也没办法违反规定让他们走,只是找了医护人员来保证治好了之后就让大家走。


  除了那位病人需要单独安排房间住,剩下的人都是和同行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在滞留所的第一天晚上,某幻就体会到了这里双人床最大的弊端:只有一条被子。


  王瀚哲睡姿实在不算优雅,倒是能算叫做一种狂野。某幻挪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脚,爬下床去瞧他昨晚藏着掖着不让看的手腕,是伤口裂开渗出的血迹,估计没长好几天时间就又裂开了。他点了一盏小灯,轻轻地给皮肤消了毒裹上绷带把手放回被子里。


  知道自己毛病的人乖乖带了磨牙套,这一晚上嘴里倒是没什么动静,但手上可够人忙活的,王瀚哲又那么长一条,占了大半部分的床铺,被子在两个人之间被推来拉去,某幻想着算了不和小孩计较,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一大片被子都挂在王瀚哲身上。


  第二天清早某幻就冷醒了,昏昏沉沉的起床,昏昏沉沉的吃饭,王瀚哲拍了拍差点把面条塞进鼻孔里的人的厚实肩膀。


  “某幻,你昨晚没睡好?”


  “啊?还好吧,可能有点。”


  “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那药……”


  “我帮你送。”


  管理人员是安排了位医生来诊断,得出的结果和某幻一样,既然得知这里有能解决问题的人,就没必要浪费人手了。沟通了一下过敏症的治疗方法,医生就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定时定量让老人服药观察效果而已。


  眼看着病人把药片咽下去,王瀚哲乖乖道了再见回房间看某幻的情况,现在看来好像他才像个医生。


  某幻裹了被子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脸呆滞。他尽职尽责地接着扮演医生的角色,上前探了探某幻的额头,出了些汗,但并不热。


  “你要不要吃些药?万一一会儿烧起来就不好了。”


  “也好,药在我背包里。”


  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黑色背包,王瀚哲拉开拉锁只看见里面好多瓶装或者盒装各种各样的药,也合理,毕竟是医生。说话间他瞄到了最深处的一个隐蔽夹层,但没有去碰,只是按照某幻说的找到了两种药,各从瓶子里倒出来一片,递上热水看着他咽下去。


  “苦吗?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吃糖?”


  王瀚哲从皱皱巴巴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几颗熟悉的彩色水果糖。

  

  “这是那时候……”


  “我一直留着的,很好看,让我想起商场节日里总会挂起的小彩灯。”


  接回空玻璃杯时,王瀚哲低头瞄到了右手上多出来的一圈白色布料,愣了一下。


  “这绷带……谢谢你啊。”

  “其实不去管也可以,没什么感觉的。”


  男孩使劲握了握拳展示他根本合不拢的手指。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心理涌现,某幻抬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久。


  “无所谓的啦,反正我是左撇子。”


  王瀚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把手抽了回来,念叨着让他好好休息,关好了房间门。







  一瓶药慢慢地见了底,最多再过几天,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王瀚哲心里盘算着收拾下东西,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却没看见某幻的影子,刚迈出房间门口,就被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叫住了。


  “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找他?谁会有闲心找他?


  “小朋友,那个找我的人长什么样子啊?”


  “他……穿的好像是蓝白色的校服……是个男生……”


  “谢谢你啊,给你吃糖。”


  王瀚哲蹲下揉揉小孩子的头,递给他一块软糖就快步蹿回房间里,胡乱翻出走之前在便利店买的裁纸刀,套上外套,把攥着刀的手缩回袖子里藏起。



  “你不去上学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X市边界处,他的学校在X市正中间,没有道理会在这里看见他,这位曾经的“好同学”。


  “关你什么事?”


  “和我的关系可大了,你杀了人就想这么走?”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那这把刀还真的拿对了,他暗暗握紧了手里冰凉的刀具外壳。


  “杀人,你也知道我杀了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能杀他当然也能杀你。”


  他也干脆不再掩饰,直接亮出手中的利器,脑筋一转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


  “当时我就是用了这把刀,狠狠一下刺进他的胸口,血液不停地涌出来,一整片地面上流淌的都是我的作品,你也想试试吗?”


  对面的人明显在生气中还带着一点对王瀚哲这幅疯子模样的害怕,这就对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你……”


  没等这句话讲完,一位救星在王瀚哲也没看到的角度给人家后脑来了个飞踢。人摇摇晃晃好像骂了两句听不清的什么话就倒下了,鼻下直愣愣流出两行鲜红的血。


  360度观赏了这幅清晰画面的王瀚哲在惊讶中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救星某幻身上,但始终很难不在意地上的红色血迹,慢慢扶着墙蹲了下来。


  某幻看他状态不对劲,转移了检查需不需要再“补一刀”的目光,急匆匆跑过来扶起王瀚哲。


  “他打到你哪了?”


  “不是……我有点晕血……”


  晕血?整了半天刚才那么帅都是编的是吧?


  某幻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回忆着背上人逞强的狠厉表情,偏偏这时候肩膀上的右手总是支撑不住地向下垂,连衣角也抓不住,像一只龇牙咧嘴但软软毛发下指甲却被修剪光滑的装凶猫咪。




  再睁开眼已经一片暗色,某幻托着下巴坐在床边,月光加进瞳孔里一并搅拌出清冷难过的神色,王瀚哲忍不住抬手去碰他的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温热皮肤触碰到后回了神,他捏了捏王瀚哲失去知觉的手掌。


  你想听什么?活人的委屈还是死人的辩解?


  “这……年轻人打架嘛,两败俱伤很正常的啦。”


  两个问题在一句话里终结。


  某幻没说话,还是攥着他那只没有感觉的右手。王瀚哲扭过头去看一小块玻璃外的月亮,觉得自己好像养鱼缸里的宠物鱼、从井底窥视天空的青蛙,被困在用过去编织的笼子里,明明围在他四周的一丝一条都只是孱弱的纸片而已,却始终不敢去撕碎这些虚伪的幻象。



  沉默的进度条拉不到底,王瀚哲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这堵空气墙。


  “算了,我还是不走了,家里还有一盆花等着浇水……”


  “那就带上它一起。”


  “我没拿够换洗衣服……”


  “店里要多少有多少。”


  “隔壁奶奶会想我的……”


  “我更想你。”


  “你说什么……”


  每一个借口都蹩脚死了,某幻皱着眉把唇和男孩的印在一起,几个小时没沾过水的干涩唇瓣被口中不知谁的唾液润湿。男孩一下身体僵住了动也不敢动,又试图费力地把失去知觉的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时被人发现,摩挲着扣住掌心,一定是温暖的吧,他想。




  “你知道我的身份对吧?”

  “可你没有推开我。”

  “难不成是怕我杀你灭口吗?”


  某幻想起放在背包夹层的手机里被不知道哪个笨蛋误删的信息,差点害得他没接到后续消息。明明什么都发现了还装作不知道,小孩的心思太好猜。


  王瀚哲由于一些不需要猜的原因捂起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他。


  “亲都亲了,你就想说这些?”


  当然不止,某幻凑过去用额头贴着额头,手抚上他泛红的脸颊。


  “骗人的小坏蛋,你还愿意和我这个大坏蛋一起走吗?”







  被子里熟睡的醉鬼眉目都舒展开来平稳地呼吸着,不老实的脚探出来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缩回被子里,某幻把手里的笔盖合上,和日记本一起放回抽屉。拿出藏在背包最深夹层里的老式按键手机,一个一个扣着字。


  “帮我查一下他学校里那件事。”


  某幻把人手上蹭歪的绷带紧了紧,又伸手按下小台灯的按钮。在纯净的黑暗里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了男孩的额头,握住他的手。


  立秋的第一阵风吹进来,某幻抬起手臂的瞬间露出后腰上一道伤疤来,瞬间又被遮了下去。他隔断了被子与冷风的藕断丝连,搂紧了身边温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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